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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令贻与《创业难歌》

●艺苑
1998-11-25 来源:生活时报 白建国 我有话说

如今到山东曲阜孔庙参观,在当地的旅游工艺品商店能看到有大量的孔令贻书法作品的复制品和根据他的手迹复制的拓片在出售,精明的曲阜人将祖先的作品制成各式各样,惹得游人纷纷购买。

孔令贻书法作品的复制品出现于民国初年。我收藏有一套民国初年制作的孔令贻书法作品的石印件,一共8幅,写的是一首“创业难歌”。其全文如下:

“创业难,创业难,创成家业如登山。五更起,半夜眠,冲风冒雪为家园。不果吃,不果穿,行动不肯广费一文钱。买房屋,置庄田,唯恐儿孙后来难。直到老,不肯闲,心力使碎无怨言。家和美,随时过,纵死黄泉心也安。成家子,常保守,无义之孙枉徒然。不读书,不种田,不学艺业只好闲。无益朋,朝夕乐,茶房酒肆恋杯盘。说瞎话,讨人嫌,酩酊醉后说狂言。纵酒性,惹祸端,好吃懒做嘴又馋。嫌布衣,喜绸缎,小昵湖绉搀安然。有妻妾,反憎嫌,寻花问柳吃大烟。弄鹰犬,闹丝线,博奕场中爱赌玩。囊中空,家里搬,积蓄搬尽借下钱。先当上,后取钱,遍地窟窿还不完。典房屋,卖庄田,家业一切尽消然。无计奈,串房檐,拖欠房资月支年。有儿孙,苤人间,工夫不到使尽钱。手里空,不自然,忽看妻子在里边。对人说,不恋咱,不如卖了过几年。衣褴褛,袜底穿,灯笼裤子露风寒。冬无衣,夏无烟,腹内饥饿实难担。投亲友,不见面,要做生涯无本钱。一切艺,全不晓,为能得用世间钱。左思难,右思难,左难右难是一班。要知今日受苦贫,悔恨当年性不安。以早思,莫迟缓,马到临崖收缰晚。为人到此方醒悟,守业哪晓创业难,岂不闻长江一去无回浪,人老何曾转少年,奉劝世人三件事,戒酒、除花、莫赌钱。诚哉,是言也!阙里孔令贻书。”

孔令贻生于1871年,是孔子76代孙。他5岁承袭衍圣公(皇帝封给的官爵),从年轻时就在曲阜古泮池孔府行宫办乡塾,后来又和颜回、孟子、曾子的后裔建立了“四氏师范学堂”,并亲任学堂总经理(校长)。此后又奉清朝廷之命稽查山东学务。他一生喜爱书法、绘画,后人对他的作品倍加青睐。

孔氏家族历代都被封赠,从宋代的53代孔治到76代孔令贻,孔裔的地位越来越高,享受各种特权,并与皇室结亲。明洪武元年皇帝赐给孔府祭田2000大顷,岁收以供祭祀之用,羡余为衍圣公俸禄,清代相沿。1914年依公爵旧制,民国政府年给孔令贻俸银200元。历经千百年,孔府建成“宏深壮丽”的阙里孔庙,衍圣公府也成了典型的贵族地主府第。

孔令贻一生效忠清朝廷,并与末落的清王朝以及后来被赶下台的末代皇帝溥仪有着密切的关系。光绪年间,皇帝和太后曾四次派官员到曲阜祭孔,孔令贻也因祝寿或谢恩四次前往北京,而每逢朝觐,都能得到光绪皇帝和慈禧太后御书的福寿字、袍褂衣料、花眼花翎顶戴等,还得到一部御赐的《四库全书》。1911年辛亥革命推翻清廷以后,孔令贻为了表示他对清王朝的效忠之心,每年都要到北京拜见溥仪,1919年2月13日,溥仪14岁“万寿”,孔令贻专程入京祝寿。当时溥仪发布御旨:“孔令贻、袁励准、宝熙、瑞丰等均著加恩在紫禁城内骑马。”而且由孔令贻领衔,当时这几个人中,袁励准为前清头品顶戴、翰林院侍讲,宝熙为前清内务府大臣,其余皆为清朝的满蒙王公,由此可知衍圣公在小朝廷内所受的尊崇。民国初年,孔令贻被地方推举为国会议员,但他为表示忠于朝廷,辞而不就。1919年,孔令贻死于背疮,终年不到50岁。孔令贻去世时“尚无子嗣”,当时,他已知侧室王氏怀有身孕,他是多么希望生出男孩以便承袭衍圣公的爵位啊!

古人很重视劝学,当时在民间也流行着很通俗易懂、易学易记的劝学读物,用以感化、教育年轻人,如《三字经》、《千字文》、《治家格言》等,《创业难歌》就是一首劝人从善的旧体诗歌。“治家格言”最早出现在明末清初朱用纯(字柏庐)创作的《朱柏庐治家格言》,自从这种形式出现以后,社会上出现了各种版本、各种内容的“治家格言”。这篇《创业难歌》强调的是去掉酗酒、嫖娼、赌博的劣习,灌输创业持家的思想。从作品的结尾处,“诚哉,是言也!”看出,孔令贻对《创业难歌》的倍加赞赏。同时,也反映出孔令贻当时忧国、忧家,以及已到不惑之年,仍无传宗之后的复杂心情。

这幅《创业难歌》是我从在农村的姑姑家拿来的,据姑姑讲,这几幅字在她家挂了几十年,当时姑夫的父亲有不良嗜好,家人想以此感化他,托人从城里买来这几幅挂轴挂在家里,由于农村闭塞,墙壁上也没有可替换的装饰,一挂就挂了几十年。《创业难歌》由八件条幅组成,前后相连,成为一首长达600字的作品,其字数与《朱子治家格言》大体相当,全文用楷体字写成,每幅字的中间都留有开光(把中间的一部分眶起来),开光处用草书书写有一句名言和一幅花鸟图。纵观整个作品,可为一幅难得的书法佳作。

从《创业难歌》的内容来讲,作品的基调是积极的,有一定的教育作用。从作品的表现手法上讲,短小精悍、琅琅上口、易学易记,由此可以使我们联想到现在很多宣传教育的内容,都热衷于长篇大论,读来使人感到水分过多,精华太少。这幅作品的真迹不知现存于何处,不管是否还存于世,这幅石印作品仍不失为一件优秀的传世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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